时差长,现充忙,不混圈,鲜磕粮。信号不好,网墙很强,咸鱼一只,喜好摸鱼,自给自足,随缘产粮,有生之年,坑定填完,不时撒土,随时被墙,

【枢零】le temps passé 荏苒 (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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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
入夜,锥生零像是在热锅里翻颠,辗转反侧,内心品味着错综复杂的滋味。
心脏像勾了冷面糊再被生生投入滚热冒泡的油锅煎炸,如此反复,乘着温度过山车,在麻木和剧痛中轮番。

梦境对于精神和体力都频繁劳碌到透支的存在来说是久违的。千年的舟车劳顿可以使你精疲力竭,根本没有闲工夫去回忆探究。毕竟,只是过好当前并努力向前看,就已经乏力。
何况,神经像是拉抻到极限的弓弦,不曾放松,睡眠大多轻浅,极少陷入滋生梦境的深眠。

一些久违的东西渐渐撕开裂缝,探着触须,节肢动物一样一点点撬开蜡印封死于大脑潜层意识信封的边缘,释放出阴暗污浊的记忆琐屑。
许多碎片像拼凑在一起的马赛克拼图,重组后却是比印象中更为深刻的画面,有了截然不同的品悟。

曾经,只是觉得尊严受到了伤害。
刺痛,却不会钝刀割肉般疼得牵动心魂,更多的是如日中烧的愤怒和不甘。
过去的种种,气恼之余,多感合情合理,理所当然…说到底要两个结仇又互为假想情敌的男人有什么像样的和平对话,几乎是天方夜谭。

然而,当尖牙刺破动脉,鲜血的甜香钩卷味蕾,原本温馨的梦境蒙了灰,耳边重现的话却比朦胧的回忆中要撕心裂肺得多,“一切都是为了优姬…这血是谁施舍给你的?绝对不要忘记。”
像是和了盐的柠檬水泼溅在原以为已经愈合的旧伤上沙着生疼。
千年的时光就像是诅咒般梦境的延伸,看不到尽头…活得有多累就有多痛,然后在恶性循环中逐渐累得麻痹,失去痛感。

真正的毒咒或许不是始祖车轮转碾的那些話,而是渴望和平的意愿本身。
太多的牺牲,太多的鲜血,尸骨堆积成山,阴气粘满了被粘稠血浆冲刷了不知多少遍的双手,怎么洗都洗不浸腥腐。
每一个活下来的,都毁灭践踏过其他的生命。
他也不例外。
爬得越高,脚下堆砌的尸骸就越多。
为达目的,踩着他人的尊严利益前行。对于他人的苦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或许,不知不觉间…自己早就成为了另一个玖兰枢。

“zero…零…”
在昏暗混沌的梦度里撕开一寸光亮…温暖的嗓音…

玖兰枢在心脏的抽痛中惊醒。像是磨在心尖的锯,翻卷的利齿钩剌着,留下不规整的伤痕。
那是咒印传来的情感。
他翻身在榻榻米上侧坐起身,纸质的隔扇外传来细弱低沉的梦呓呜咽。

银发青年涔汗苍白的脸在夜里明晃晃地拧皱着,毫无安宁。抿得褪了血色的薄唇一丝丝渗出绮艳的血。骨节分明的双手抠抓着被褥边缘,几乎要被吸血鬼化的利甲撕烂。
“零,醒醒,你在做噩梦。快醒醒…”
呼吸打了颤,断断续续。纤细的峰眉蹙了弯,不似平日那般英挺入云鬓。微张地唇开合,像是无声的呐喊,痛苦得发不出声。
“零!快醒醒。”

幽暗的和室内扑扇亮起流萤闪耀的冷光,渐渐从瞳仁深处透渗玫蔷瑰丽的殷泽。
眼前是墨色的布料,呼吸间有着类似弥撒圣餐礼摩勒梵焚的凝神舒缓气息。背后有些暖,稳托着半直立的上身。
睫毛颤动,未来得及梳理心绪遍被眼前逐渐蒙了血纱的景象所震惊。

银发猎人掩饰地敛目垂首,视网膜上仍留有映在蜜色颈项上鼓动颈动脉的青色残影
下唇内抵着尖牙,襦袢宽松的袖口遮掩了暴躁几欲幻化为蔷薇藤的血管。
他有些慌乱地推开身前的胸龘膛,下意识按上自己和服包裹下的手腕,几乎瞬移起身,退至门扉,没有回头。
“抱歉…吵醒你了。我…去温泉稍微静一下。”
打开隔扇的同时,锥生零顿了一下。
“一个人…玖兰前辈回去休息吧。我想…独自呆一会儿…就一会儿。”

纸门隔开了彼此的视线。玖兰枢一动不动地站着,盯着隔门。
自噩梦中醒来,猎人周身环绕着寂寥的冷意,有着罕见的脆弱。担心像是心头啃咬的虫,此刻他无比期望作为始祖,自己能有透视过物体的能力。
木桩一样怵着,沉了眼,褐发男人没有动作。给对方带来梦魇,让青年露出那般惊悚落寞表情的…多半有自己的笔墨。
咒印传递的情绪是即使过了千年也不曾淡化的伤,而他除了等,全然无能为力。

赤脚踩过星月投影的一地碎银,沾了夜露的茅草透过石缝钩触着脚踝。宽解衣带,白色的濡襟滑下泛着月光的胴龘体,锥生零抬腿迈入水中,让碧波漫过肩胛。仰靠温泉石,浅紫色的晶体辉映着探出薄云晕光的繁星。
像是披了血艳的面纱,不时风起飘扬,风止拂面。视线里不时闪过赤艳,夜空成了朱赫,星月诡异地圈着玫光。红与紫在瞳仁中交错,争夺着主导权。
水波圈漪潋散,沉于其下的手扼住左臂,紧紧圈握着。

眯蹙的眉眼有着挣扎,又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银发青年保持仰望的姿势,不知在想着什么。仿佛在与象征逝者的星辰对话,却始终静谧无声。
时间一分一秒在晚风中流逝,不知过了多久,眼中雪青的色彩趋于稳定。
缓缓舒气,敛了眼睑,让身龘体一点点下沉。
银白的发丝静静在波粼间漂浮,泉表没有一丝气泡。

肩头摩挲,右臂弯和腋下感到上提稳健的力度,耳边是被水波模糊了的声音,有些急躁。
“你这是在做什么?!”
褐发男人优雅的脸被焦急的情绪变得有些扭曲,他赤红的眼就像童话中的恶龙,目眦睁大到了极限,从眼底浮现着仿若啕嚎的火焰。

“只是清理思绪。”
目光顺着右手的方向延长,墨灰的衣袖被水浸得黝暗。再上移,剧烈的动作让衣襟有些开敞,不难看到搏动的青蓝色血管。
锥生零喉头移动,婉转偏开视线与其四目相对,嗓音恬淡。
“要下来么?反正你也已经被水溅湿了。”

转脸背过身的猎人下意识按了按左臂,聆听着衣物布料摩擦落地和水花激溅的声响。待荡漾的水面回复平静,他镇定地转身,慢慢在水波的阻力下踱向褐发男人。
修长的手指搭上肩膀,轻轻地靠过去,胸龘膛靠在一起,耳鬓厮磨。紫色的视线瞄过脖颈处幻音召唤的血管,沉眼偎依在对方颈弯。
“零,想清楚你自己在做什么。”

褐发始祖僵着身子,没有移动。他无法确定对方的精神状态,却可以确认不久前猎人经历的波澜。突然这样赤龘裸地在温泉中偎靠在一起,他怕会错意。
果然银发青年抽身向后退了几步,玖兰枢不禁苦笑,仰头望着星空和青苍的弦月,试着不让自己的失落太过显于颜表。

直到眼前的激荡起水声,水中出现一截辉映着皎月的小臂。青蓝的血管不安分地突兀蜿蜒,在白得透明的肌肤上格外明显,略显狰狞。
并无美感的景象,却远胜过湖光山色,百卉含英。
“这种话,怕是迟了。”

像是一个关卡的节点,一旦跨越便不再有回头悔悟的机会。
摈弃所有‘若’或‘当’的假设,
抛开所有是非对错的观念,
放弃所有无意义的抵抗。
不再多想,而是诚实地跨过最后的障碍彼此相对。

“想要么?我身龘体里嗜血的部分大概比我要诚实,没有过多杂乱的顾虑。”
在美妙的诱惑面前缴械,受到蛊惑般捧握起那段藕臂,食指在绵延曲折的静脉上轻抚游走。等待已久的时刻不期而至,像是一戳就破的幻梦气泡,美好得不真实。

颓丧的意识开始混杂,玖兰枢沉眸望着对方平淡的表情,悲观开口。
“我的手,比你想象的还要更加污秽,你真的能忍受每天被这样的我碰触么?”
曾几何时,也对那个被悠和树里委托于他的女孩问出过同样的问题。
‘脏了也没关系’,玖兰优姬当时是这样回答的,唤起了他心中无限的罪恶感。

浅嫩的薄唇微微牵动,极小的弧度。
“你又怎知,我的手不比你更加污浊?千年,我如同另一个你。一起堕落,不是很合适么。”
褐发始祖睁大了眼,怔怔将柔美待放的花苞完整收入眼眶。他感到了内心深处的悸动震颤。
“但是…你要想好,我的血,可不只含有你想要的东西…刚才的梦…也与你有关。”
含笑浅吻上动脉鼓搏的手腕。
“锥生零,你的情,不论爱恨,我全盘接收。用以后漫长的时间…我会一点点将恨意冲淡。”

触及腕部肌理的瞬间,牙齿在颤抖。像是沙漠中干渴多日濒临垂死的旅人,在海市蜃楼般的甘霖前沦陷。
刺得温柔快速,俐落没有一丝不必要的拖拽延缓,制造最小的创面。双手捧着手腕,让温热清冽的液体触及舌尖、牙床,充斥口腔,与味蕾嬉戏。

比想象中更加层叠丰富的嘉味。在浅层萦绕的遗恨下是与银发猎人一致内敛的情,深沉地回应着。
舔吻将手腕治愈,猩红鬼魅的眼瞳望着隐着玫红的紫瞳,在纤长的颈部徘徊。
在双臂的圈揽中,得到默许。在彼此的怀抱中,让尖牙陷入动脉,并在心中暗誓寻找不破坏平衡的方式,让自己的血能使猎人的饥龘渴也得到满足。

驱赶灵魂的阴影,拭去眼底的疑惧。展开羽翼挣脱被枷锁束缚的黑暗过去,开窗让阳光拭干灵魂的泪。引领彼此,执手走出岁月的孤寂。
血,怀抱和言语,平静温暖地浸润干涸枯朽的心。相伴相随,即使坠落深渊,世界也依然明亮美好,将寒冬,化作暖夏。

向往自由的灵魂本不因令人憎恶的异变出生而被拘束于阴冷狭小的空间,理想、自我、欲望都被压缩,再压缩,消失向几不可见的一点。

不再跌堕向暗黑绝望的地窖,不再深陷悲痛思绪的牢狱,不再于通往地狱般漆黑阴暗的道路上一去不返。
不再与影子孤单为伴,心不再孤寂无助,不得已佯笑面对孤楚,承受寂寥。

千万年,在黑暗寂寞的出口,他等到了温暖的双臂。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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